新北石門|台灣極北點的看海人,「富貴角燈塔」的霧中守護
- 作者:Tzu
- 發佈時間:APR 25, 2019

白色高塔裡住的不是公主,是大海的點燈人
你曾好奇過,住在白色高塔裡的是誰嗎?

從小接收童話故事的耳濡目染,故每當看到白色高聳的的錐塔建築,總覺得有甚麼浪漫的故事在裡頭上演。
而位於台灣最北端的白色巨塔裡,住的不是困了好幾年的長髮公主,更不是發生青年醫師在理想與現實間掙扎的故事(?),待在裡頭的,是一群守護大海的點燈人(Lamplighter)。
甚麼是點燈人?點燈人是過去在電燈標準化以前,因街道使用煤氣燈或是蠟燭燈,故需要他們在天黑與黎明的切換之時,讓一盞盞路燈點亮城市的夜晚,然而這工作隨著電燈標準化後慢慢消失。同樣地,每到了日落時分,燈塔的窗簾被緩緩拉開,黃色的光線從水金玻璃中透出,燈光掃亮了夜裡的海,直至破曉之時,日復一日。
這麼看來,不覺得守燈塔員,就是守護著這片大海的點燈人嗎?
台灣極北點的看海人:「富貴角燈塔」的守燈塔員
說到富貴角燈塔,若說台灣極北點你可能概念模糊,
但若說它是老梅石槽的隔壁鄰居,我想愛好旅遊的你應該就清楚了。
身為日本人在台灣所興建的第二座燈塔,超過一百年的歷史,中間歷經二次大戰的破壞重建,黑白相間的八角錐已是重建後的模樣。直到 2014 年底正式開放遊客進來,遊客才有幸進到這裡一探台灣最北邊的海景。

這次約好要受訪的,是笑得有點靦腆、剛上任快滿兩年的燈塔技工,吳峻豪。
可能因過去看媒體報導,以為從事燈塔員工作的人都有一定年紀,所以見到的當下其實蠻震驚,因為他意外的年輕。
「因為大家對於這份工作的既定印象,以前都沒甚麼人要做(技工)啊,但現代人愈來愈講求對工作的穩定,畢竟這是個永久聘約,也算是半個公務員同享福利,所以這個缺愈來愈熱門了」吳峻豪笑著說。

關於燈塔的人員編制,通常是一位「主任」加上一位以上的「技工」,特別偏遠的地區也有主任兼技工的模式,甚至是因人員的不足,一個燈塔的主任還要「兼差」鄰近燈塔的事務。
工作內容上,主任負責的通常是偏文書類的事務,而技工則是負責關於燈塔的修繕處理,兩者互相間的配合,成就了照亮這片海域的工作。

問到從事燈塔技工的契機,吳峻豪就像大多數的人一樣,為求一份穩定的工作,輾轉過不少地方。直到某次跑去基隆燈塔下的瞭望台時,突然聽到來自上方的招呼聲(笑),與對方聊了天後,才進而認識了「燈塔技工」這份工作。

小知識:基隆燈塔並沒有開放唷,不過去年(2018)在一旁新建了觀景平台,可以遠眺基隆嶼 & 欣賞大船入港,詳細請看交通部觀光局的介紹。
24 小時全年無休,自立自強甚麼都要會
然而只需看看海,動動指頭切換開關的夢幻工作並不存在。

24 小時全年無休,每天三個班,一次排班 8 小時。
燈塔即宿舍,生活範圍就是工作地點,小至除草倒垃圾清潔馬桶,大至洗水塔刷漆漏水故障的修繕,擁有一定的體力是必須,突發狀況的應變能力更是要有。尤其是值班時只會有一個人,若遇到颱風天,就算是翻山越嶺,硬著頭皮也要趕回來上班。
只能說,在這只有幾坪大的堡壘,你必須學會自立自強,凡是出了狀況都得自己來。




電機室,若有任何供電的問題都需來這裡處理
富貴角的大霧中,用聲音與顏色指引正確的方向
一年一度的刷漆活動,是難得一項不用獨立作業,技工們需一起合作完成的項目。

富貴角燈塔的外表
與其他燈塔一身白的外表不同,富貴角燈塔並不只是單單漆成全白色就好,還得漆上非常顯眼的黑色橫條紋。當然,漆上黑色條紋的理由並不是為了裝飾,是由於富貴角的海邊,這裡常年起霧,能見度經常不佳,為了讓附近的船隻能夠在白茫茫一片中知曉方向,才有了如此可愛的外表。
小知識:塔內附設「霧笛」也是同樣的作用,富貴角燈塔除了是全台唯一擁有霧笛的燈塔,也是首次在臺灣出現的航路標誌。
只不過此處強勁的東北季風,讓他們在刷漆時傷透腦筋。
「全白的(燈塔)就還好,但我們這邊的(燈塔)是黑白的,外加北海岸的風很大,啊一不小心漆就飛到了另外一個顏色上,最後只好重刷」看著他邊說邊苦笑著,可想而知每一次的刷漆都要考驗技工們的細心與耐心(笑)

左側的是富貴角燈塔最特別的霧笛。當他偵測到起霧時,每 30 秒會響一次提醒靠近的船隻




海是工作,是日常,是生活的一部分
話說想去哪個燈塔就職,並不是自己能決定的。
就像大學指考分發一樣緊張,填了志願,接著等待命運的安排出爐。原先嚮往能在離島燈塔看海生活的他,最終被分配的卻是離家不遠的富貴角燈塔。

雖說結果不盡人意,不過峻豪說待在這裡的兩年,卻也獲得許多不一樣的感受。
「其實待在這裡也蠻好的,由東到西可以看到台灣海峽、東海以及太平洋,最棒的是還可以看到很美的日出與日落」
而特別想和遊客介紹的是位於台灣最北端的日落。若是只要天氣好,每到了傍晚,會有一群扛著大砲腳架的人們在燈塔外頭聚集,為的就是要捕捉燈塔與落日交疊的畫面。




從燈塔內可以清楚看到某處的風形石上被畫了兩個眼睛。據說是過去退休的技工覺得看起來很像一隻海龜要爬上岸,特地跑到那去畫上眼睛(笑)

海洋是他們的日常,是天天陪伴他們的朋友,當然,還可以說是他們的老闆(笑)。
能天天享受海景與自然景觀的工作可不多,但若要說從事燈塔員的缺點...... 就是寂寞偶爾來襲。
「因為(每個時段)都只會有一個人值班,偶爾還是會覺得有點小寂寞啦,但這時我就會去跟遊客搭話聊天,所以就也還好」
面對這些例行公事,其實時間的運用上蠻自由。總之做完後,剩下的時間就拿來種花、看海,或是跟遊客聊天。被我形容像是提前過退休生活,「對啊,但感覺也不壞」峻豪不否認的笑著說。
但是看不膩的海景,才是這份工作最大的福利。
尤其是海上的氣象千變萬化,上一秒風平浪靜,下一秒颳風暴雨,透過燈塔的環景玻璃窗觀看,風景一覽無遺。又因富貴角燈塔處位處無光害的自然環境,天氣好時,還能看到一整片的星空,甚至會有螢火蟲飛出來陪襯美麗的夜景。

天色漸暗,正準備從富貴角步道離開時,燈塔上的燈光剛好亮起。
奇妙的是,明明我站的是陸地,並不是待在海上的任一艘船隻,卻也會因燈塔的點亮而感到安心,即使他照亮的方向並不是陸地。
我想,燈塔的存在除了是替討海人指引返家的路,或許他更象徵著一種陪伴,讓你知曉漆黑的夜裡,依然有人在那個方向等著你,你並不孤單。